GQT小说网>奇幻>去邪刀 > 第五十章身世之苦
    阮南飞道:“原庄主和邴前辈受了内伤,我们还是先为他二人疗伤吧。”须髯客喘了喘气,道:“眼下我内伤未愈,疗伤一事只有劳烦阮少侠了。”阮南飞道:“举手之劳而已,须掌柜不必客气。”二人随即朝那牢门走去。阮南飞一剑斩断铁锁,打开牢门,来到了原秋景和邴时面前。阮南飞先是探听了一下二人的脉象,然后倒出两粒天露丸,给二人服下,又给二人输送了一些内力。在阮南飞的一番努力之下,二人终于悠悠醒转。须髯客见状,立即上前,关切道:“邴叔叔,秋景弟弟,你们终于醒了!”原秋景与邴时二人睁开眼睛望见了须髯客,身子猛地一颤,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之事,急于开口说话,但因伤势太重,一时又说不出什么话来。须髯客看出了这一点,便握紧二人的手,安慰道:“邴叔叔,秋景弟弟,你们现在伤势太重,需要好好休养才是。有什么话等你们调养好了身体,我们再说吧。”二人微微点头。随后,阮南飞与须髯客扶着他们二人走出了地牢,一直送到卧房,将二人扶到床上静养。

    须髯客与阮南飞二人刚刚离去,便听到房中传来一股碎裂声。二人听出是邴时的房间,便急忙朝邴时的房间走去。进了房间,只见邴时瘫坐在床边,旁边不远处是碎裂的茶杯。须髯客等人正想上前问个究竟,只见邴时朝须髯客指了一指,又朝阮南飞摇了摇头。阮南飞立即会意,便退出房间,关上了房门。须髯客走上前去,欲将邴时扶回床榻,却听得邴时说道:“少杰,你先过来,我有话对你说……”须髯客道:“有什么话,等躺到床上再说吧。”就这样,邴时又回到了床榻上。背靠凭几,立起身来。

    须髯客道:“邴叔叔,少杰知道您心里有很多话要对少杰说,但眼下您重伤未愈,还是休息一段日子,等身体有所恢复,再找少杰诉说,可否?”邴时轻轻摇了摇头,道:“不,少杰,有些事情若不尽早告知于你,只怕日后便没有机会了。”须髯客面色有些不悦,说道:“邴叔叔,少杰不许你说如此胡话!”邴时道:“我已伤及肺腑,即使有幸不死,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。少杰,你若还认我这个叔叔,就听叔叔把话讲完,好吗?”须髯客只得回道:“叔叔有什么话,就说吧,少杰倾耳细听。”邴时道:“少杰,你还需答应邴叔叔一件事。”须髯客问道:“何事?”邴时道:“邴叔叔所说之事与你息息相关,接下来不论你听到什么,都要保持镇定,不可失了方寸,明白吗?”须髯客点头道:“少杰明白。”邴时轻轻点了点头,说道:“少杰,你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父亲的故事,邴叔叔今日就满足你这个愿望。”须髯客闻听此言,登时来了兴趣,说道:“多谢邴叔叔!”

    只听得邴时说道:“少杰,你的父亲姓徐,名越天,是名动江湖的刀神,也是战国时期兵器名家徐夫人的后人。徐大侠一生行侠仗义,救助过很多苦难之人。记得有一次,他路过荆湖,听到一户人家有婴孩的啼哭声。起初他只道是那户人家的主人喜得贵子,本欲离开之时,却发觉那婴孩的啼哭声越来越弱,似有性命之忧。徐大侠便顾不得那许多,闯进那户人家查看,方才知晓那户人家正在浸杀刚出生的婴孩。徐大侠当即从那户人家手中夺过婴孩,救了那婴孩一命。因为那户人家的父母不愿留下那婴孩,徐大侠觉得那婴孩可怜,便收养了婴孩。可是一个大男人,带着孩子终究不便。没过多久,徐大侠又只好将那婴孩带到了庆州原府,托付给了原府的主人原少剑代为抚养。原夫人很喜欢那个婴孩,那个婴孩由此也就留在了庆州。”须髯客道:“我爹爹果然是菩萨心肠。那后来我爹爹又去了哪里?”邴时道:“此后过了几年。我朝意欲在熙河一带采取军事行动,原府主人原少剑本就是我朝皇城司的密探,很快便得到上面的命令,刺探军事情报。原少剑为追查西夏军的动向,特意请徐大侠前来帮忙,目的是为了得到西夏在熙河一带的军事驻防图。可谁也没想到,就是这么一件事,却要了徐大侠的性命……”

    须髯客心里蓦地一惊,急忙问道:“究竟出了什么事?”邴时道:“徐大侠在夺取军事驻防图时,被一神秘高手所伤。我等虽极力营救,却最终没能救回徐大侠的性命。在临死之前,徐大侠告诉我们,伤他之人是一名西夏细作。此人已经潜入西北武林,是何身份不得而知。从那以后,原府主人原少剑便通过上官恩准,在熙州建立了长剑山庄,目的就是为了追查徐大侠口中那个已经潜入西北武林的西夏细作。可惜过了这么多年,依然没有进展。”须髯客不禁叹了口气,说道:“请邴叔叔放心,须某一定竭尽所能,查出那个杀害我爹爹的西夏细作!”邴时听罢,接着说道:“原庄主建立了长剑山庄之后,便将徐大侠托付的那个孩子也带到了长剑山庄。此时原夫人也有了孩子,原庄主便将两个孩子视若已出,并传授他们武艺,教导他们为人处世。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,原庄主的孩子名曰原秋景,是原庄主的独子。由徐大侠托付的那个孩子,因为是徐大侠所救,便也跟着姓徐,取名少杰。”

    须髯客听到这里,脸色逐渐变得苍白,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邴时,颤声道:“邴叔叔,你的意思是说,我不是徐大侠的儿子?”邴时点头道:“不错,你本就不是徐大侠的儿子。你是徐大侠游历荆湖之时,从一户人家手里救下的孩子。”须髯客仍然不信,说道:“邴叔叔,你不会是在骗我吧?在我幼年之时,原伯伯就一直对我说,我是刀神徐大侠的儿子,是战国时期兵器名家徐夫人的后人。为何,为何今日你却这般矢口否认?”邴时道:“邴叔叔没有矢口否认,而是在陈述事实。这也是你原伯伯的意思。你原伯伯生前就想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你,可惜没有等到那一天便去了。因此只有我来告知你这一切。”须髯客听得浑身瑟瑟发抖,忍不住大声喝道:“你住口!你分明是在骗我,我明明就是刀神徐越天的儿子,怎会有错?”邴时见须髯客仍然不肯相信,便大声说道:“徐大侠一生都未曾娶妻生子,怎会有孩子?这件事,江湖上人尽皆知,你随便找来一个人也是这般说辞,莫非江湖上人人都在骗你不成?”

    须髯客闻听此言,如遭雷殛,几近昏厥过去。他强自稳定心神,辩解道:“不,你在骗我!你在骗我……”说话的声音已无之前那般理直气壮。邴时见须髯客已然有些乱了方寸,便劝慰道:“我明白,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,但我也必须告知你真相。”须髯客一时心乱如麻,对邴时所言将信将疑,但仍抱着那么一丝希望,开口说道:“邴叔叔,你为何要在此时告知少杰有关身世一事?莫非是为了教少杰远离这些是非,做一个普通人么?”邴时听出了话中的意思,便道:“少杰,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?如今邴叔叔告诉了你,不也了却你一件心事?至于什么远离是非,不过是你个人胡思乱想罢了。”须髯客冷冷道:“可是你已经教我胡思乱想了!”邴时道:“是你自己很难接受事实而已,并非是我教你胡思乱想。你之前已经答应邴叔叔,不要失了方寸,如今出尔反尔,便要责怪你邴叔叔么?”须髯客闻听此言,登时怒从心来,大声喝道:“原来你早就有所安排!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忽有一人在外敲门。那人一面敲门,一面说道:“须掌柜,邴前辈,你们二位没事吧?”二人听出是阮南飞的声音。邴时便回道:“没事,你且进来吧!”阮南飞道:“不用,既然没事,阮某就不叨扰二位了。”邴时却道:“阮少侠,邴某有几件事需向阮少侠打听清楚,因此还请阮少侠进来吧!”阮南飞闻听此言,便走进了房间。

    阮南飞朝二人行了一礼,随即问道:“邴前辈有何事需向在下打听?”邴时问道:“阮少侠,邴某想向阮少侠打听一个人。”阮南飞问道:“何人?”邴时答道:“二十多年前曾经名震江湖的刀神徐越天。”阮南飞一愣,微一思索,随即恍然道:“哦,原来是已故多年的徐大侠。阮某只是听师父提起过此人,对其也是知之甚少,只怕会教邴前辈失望啊。”邴时道:“无妨,无妨,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了。”阮南飞道:“阮某只知道徐大侠刀法精湛,江湖少有敌手。只可惜徐大侠死得不明不白,一身武功都失传了。”邴时问道:“为何会失传?”阮南飞道:“江湖上人人都知道,徐大侠一生没有娶妻生子,也没有收过什么徒弟,当年不幸英年早逝,一身绝学自然也就失传了……”天山派远在塞外,很少踏足中原武林。连天山派弟子都知晓的事情,又怎能说它是假的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须髯客听完阮南飞的一番陈述,突然仰天大笑,笑得甚是癫狂。

    阮南飞察觉情势不对,出言问道:“须掌柜,你为何发笑?”不想,须髯客毫不理采,依然放声大笑。笑声未毕,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喉咙,随即,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。阮南飞大惊失色,急忙上前扶住须髯客,问道:“须掌柜,你,你怎会这样?”须髯客却一把推开阮南飞,有气无力地朝房门走去。阮南飞欲上前阻拦,却听得邴时说道:“阮少侠,让他去吧,或许这样,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。”阮南飞闻听此言,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。

    此后,没过几日,邴时因为伤势过重,不治身亡。原秋景虽然也受了重伤,但好在年纪尚轻,再加上阮南飞的悉心照料,伤势有所好转。而须髯客却是日日买醉,夜不归宿,犹如一滩烂泥,躺在大街上。原秋景主持了邴时的丧事后,便同阮南飞一道去县城里的酒馆寻找须髯客。

    两人先是去了最大的那家酒馆。刚到那里,便见一个满身酒气之人,披散着头发,抱着酒坛子,躺在酒馆门口咕咚咕咚喝得不停。原秋景一眼认出是须髯客,便朝阮南飞点头致意。阮南飞见须髯客如此模样,不禁怒火中烧,快步走到那须髯客面前,厉声叱道:“须髯客!邴前辈尸骨未寒,你怎能如此折磨自己?”须髯客仿佛充耳不闻,继续喝酒。不论阮南飞如何出言呵斥,那须髯客始终不予理睬。阮南飞忍无可忍,飞起一脚,便将须髯客怀里的酒坛踢得粉碎。须髯客一愣,随即将洒出来的酒水舔舐干净,甚至连洒在地上的酒水也不放过。阮南飞气得七窍生烟,当即抓起须髯客的衣衫,硬是将他躺下的身躯提了起来,然后一拳一拳地朝那须髯客胸膛打去。由于出手过重,须髯客“哇”的一声将喝入腹中的酒水都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原秋景见须髯客吐出的酒水里含有血迹,发觉不对,急忙上前,让阮南飞住手。阮南飞道:“我为何停手?他现在这般模样,就是欠教训,教我出手教训一番!”原秋景轻声道:“你已经打得徐大哥吐血了。”阮南飞看了一眼地上的点点血迹,冷冷道:“知道自己内伤未愈,居然还喝得如此烂醉如泥,更是该打!”说完,出拳比之前更狠了。须髯客也不知中了多少拳,终于一大口鲜血吐在地上,瘫软在地。阮南飞心知自己出手过重,但心中怒气难消,仍然厉声骂道:“须髯客!你就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,言而无信之人!你明明答应我去长剑山庄看望一下自己的亲人,然后就随我一道追查贡物一事。然而如今却在县城里天天喝得烂醉如泥,你究竟是什么意思?是心中惧怕想要反悔吗?还是另有苦衷?”

    须髯客依然不予理睬,用尽力气朝那酒馆大门爬去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阮南飞本想着对方若肯出言解释,心中的怒火也会慢慢消解,岂料,对方伤成这般模样,居然还不愿离开酒馆,登时怒不可遏,正欲再次出手,被一旁的原秋景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原秋景道:“阮少侠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还是先将徐大哥抬回长剑山庄吧。”阮南飞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,也不再多言,上前点住了须髯客的穴道,将他扶起,三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