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院里巡视的领头兵一见是刘杨带着人进来,老早就唤守门的卸下锁打开门,不消刘杨颔首,就带着他们进去。

    因着叶霂不能显露身份,等到了关押死囚犯人的牢房,刘杨便把一众人都支开,只剩了他们三人。

    叶霂脸上带着绡纱,还是挡不住四处漫延的血腥味,朝一处黑不溜秋的角落看去,是那死囚伤痕累累地瘫在草堆上,气息微弱,眼皮因剧烈的疼痛颤抖着,见他们来了也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刘杨寻了椅子坐下,翻出这起狱案的诉状,便对着那犯人轻语,但声音虽轻,响在冷清的牢房里头还是瘆人得很,“经三次纠举问罪,你都说你与死者素不相识,不肯认罪,如今我带了人证过来,你可好好听听。”

    刘杨转而朝着叶霂点头示意,她才一边回忆那日的情景一边缓缓道出,然关乎于她自己的要紧信息自然隐蔽不作陈述。

    “那日还是初六,日头近午时,我从城中回去路经村头时,听得有人似乎起了争执,便留心去看了,正好撞见他从那院子里头跑出来,而那院子里住的人家就是被害死的那位嫂子。”

    她一说完,刘杨起身走近铁栏道,“如何?你还不肯认吗?”

    谁知那男人倒冷笑起来,“我们村里方圆十里住的人我都认识,大人要找人来骗我认罪,也好歹找个庄稼人,怎么就找了个说话文绉绉的小姐......”

    他话说到一半,浑身便抖了起来,身体还蹭着草堆使劲上前,使劲往她身上盯,伸直了脖子朝她叫喊,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,“你......你不是被卖进了醉香楼吗......你怎么会在这里......”

    见眼前人声嘶力竭,响彻牢房的回声尽数灌入耳中,叶霂被吓得脸色苍白,不觉往后退了一步,却正好抵在了顾铭身上,她想着撤回一旁,然肩上已被他紧紧搂住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顾铭瞧着她的脸,平日最爱脸红此时却十分惨白,他眉心紧皱,是已后悔同意她来到此处作证,眼下也只能赶紧安抚她:“于他而言,你是此案唯一的缺口,可他断定你进了醉香楼之后就不可能再脱身,也就没有人再能证实他与死者的关系,所以才能嘴硬这么久,现在一见你,定然土崩瓦解。”

    叶霂听着耳边熟悉沉稳的低声,心里安定不少,“我若不能脱身,那连翘呢?”

    “侯府虽败落,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可还挂在档上,她随你一同进了醉香楼,你觉得她能独善其身?”

    说完这一番话后,顾铭便不再等她回话,只转头冲着刘杨不耐道,“看来此案已断,余下的还请刘少卿定夺。”

    闻言刘杨将裙门甩到身后往下一蹲,漫不经心道:“看你前头撑了这么些天,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招了。”

    费劲力气叫吼之后,那人气若游丝,竟似到了弥留之际,刘杨将手上的诉状递到了他眼前,

    “你说你前几日要是也能这么爽快坦白该多好,我还能尽量试一试免你死罪,如今怕是不能了。”

    刘杨说着,捏住那人的手指印在了诉状上。